第九章（1/2）

沈奕君在师傅余建华的指导下，掌握了基本的销售方法和技巧，离开海棠小区，又回到他租住的渔港新城区的花园新村。

他一进门，同事胡志强就问:

“沈奕君，你到哪里去了？”

沈奕君把行李箱搬进自己的卧室。

“胡哥，我到我表哥那里去了。”

沈奕君担心产生误会，因此不想告诉胡志强，自己去余建华那里学习的事。胡志强到市场已经快一年了，业务老是做不起来。公司这才决定增加人手，把沈奕君派到江州市场。沈奕君以前没有做过销售，对业务不熟悉，每次请教胡志强，他都夸夸其谈，在实际工作中根本派不上用场。不知道胡志强是故意这样教他，还是本身就不懂，亦或是生怕教会了徒弟而赶走师傅。对他们公司而言，江州市场只能容下一个人。其实，两个人心知肚明：到时候，肯定会有一个人离开。胡志强并不想离开，虽然业务做得不怎么样，可还过得去。如果调到别的地方去，一切都得从零开始。

沈奕君打开行李箱，拿出换洗衣服，放进简易衣橱，把脸转向正在看电视的胡志强。

“胡哥，走，去外面吃饭。”

胡志强关了电视机，换上一套黑色运动装，随手关上房门。

“走吧，我们去‘老乡川菜馆’吃饭。”

二人来到饭店，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，点了两荤、一素、一汤。

稍待片刻，服务生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餐桌。

“胡哥，你这几天在忙啥呢？”沈奕君拿起一次性筷子，夹住一大片肥瘦相间的回锅肉，整个含在嘴里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，“真过瘾。”

“还不是老样子——偶尔出去跑跑业务，大部分时间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。”胡志强说完，放下筷子，拿起汤勺，在洁白的陶瓷汤碗里搅了几下，舀起一勺蛋花汤，倒进饭碗里，用嘴吹了吹，一口气喝了个精光。

沈奕君把脸转向服务生。

“喂，来两瓶啤酒。”

沈奕君拿起啤酒瓶，往玻璃杯里倒满啤酒，递给胡志强。

“胡哥，来，喝一杯。”

胡志强端起酒杯，和沈奕君的酒杯轻轻一碰。

“干杯。”

酒过三巡，胡志强微微发红的脸显得格外兴奋。

沈奕君思忖片刻，提议说：

“胡哥，我来市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，可是业绩并没有明显提高。……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营销策略？”

“哦！有什么好改变的？”

“胡哥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，业绩肯定上不去，那我们两个的腰包都不能鼓起来……还不如把市场划分开：一人做一半，自负盈亏，怎么样？”

胡志强点燃一支烟，猛地吸了一口，缓缓地吐出烟雾。

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。

“这个主意不错，只是——市场一分为二不好划分。你看这样行不行：所有的老客户归我，其余的全部归你，怎么样？”

沈奕君放下碗筷，向胡志强要了一支烟，用打火机“啪”的一声点燃。他也学着胡志强那样，猛地吸一口。烟呛得他不停地咳嗽，差点流出眼泪。

沈奕君脸色阴沉，半晌不语。他想：胡志强既不愿意放弃老客户，又不愿意开发新客户。若是不答应，照这样下去，还有什么意义？如果答应，那么胡志强一点损失也没有。而我，相当于从零开始……

思来想去，沈奕君答应了胡志强提出的要求。虽然沈奕君没有老客户，但他相信：在自己的努力下，一定会把市场做大。

二人回到家后，写了一份详细的协议，协议中详细地划分了各自的责任和义务，并将协议寄到公司。

从此以后，虽然他们生活在一起，可是业务上互不相干。沈奕君早出晚归、风雨无阻，全身心投入工作。除了中午在外面吃饭，一早一晚，不是八宝粥就是方便面。这样辛辛苦苦打拼一段时间，他的业绩居然比胡志强还好。

十月的一天下午，天高云淡。太阳公公睁开惺忪的睡眼，用柔和的目光俯瞰着大地。西风像个顽皮的孩子，张大嘴巴呼呼地吹着：吹乱了行人的头发，吹开了路边的芙蓉花，吹得树叶儿沙沙作响……微凉的空气中，飘来一股股烤番薯的香味。沈奕君拜访完新客户，回到渔港新城区。趁着时间还早，他准备去市图书馆，找一些关于如何做好川菜的书来看。

他走进图书馆，径直走到饮食分类区，翻开一本又一本相关书，可内容看起来并不像正宗川菜的做法，心里不禁失望地骂道：什么人写的书？这样不负责任。要不是自己懂一点川菜的基本知识，肯定也会相信书中所介绍的方法。做正宗川菜哪有那么简单？太令人失望了。

接着，他随手翻开一本包装很普通的书《川菜做法介绍》，他翻到书的目录，看看有没有自己会做的川菜介绍。他翻开专门介绍“麻婆豆腐”做法的第二十三页，看了一会儿，感觉这本书写得不错——只有这个作者才提到“麻婆豆腐”要加红油。他决定仔细看看这本书，于是就拿着书，走到书架旁边的阅览室，坐下来，认真地默读。

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看书时，隐隐约约听见有个女生在小声叫他的名字。他想：我来渔港新城区时间不长，也没有一个认识的女生，肯定是听错了。于是，他头也不抬一下，依旧认真地看书。

这时，一位女生走过来，用手指轻轻敲着书桌。

“嗨，沈奕君！”

这一次，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，赶忙放下书，抬头一看，又惊又喜。

“哦，余红菱！没想到……你搬到渔港新城区来了？”

余红菱摇了摇头，压低嗓门回答：

“没有。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。我不敢肯定是你，小声叫你的名字，看你没反应，以为认错人了。……我刚忙完工作，看看时间还早，就到图书馆……你离开海棠小区以后，怎么一直没有消息？很忙吗？——走，我们去外面说话。”她面带微笑，滔滔不绝地说着，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——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，可不像平时。

沈奕君把翻开的书合上，跟余红菱走出图书馆。他把这段时间的情况，仔细地讲给她听。

“这段时间，我确实很忙。离开你们之后，就没有歇过一天……”

“不错，真不错。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，你居然把业务做得那么好。”

“要不是因为有你二哥的帮助，我哪能这么快把业务做起来？不过，跟你们兄妹俩比起来，我可就差多了。”沈奕君一边说，一边悄悄观察余红菱。她是那么可爱，那样让人着迷。只可惜，她已经有了男朋友。“你的男朋友呢？怎么……没有来？”

“什么男朋友？”她反问一句。

“就是上次，到海棠小区找你的那一位。”说完，他留神观察她的脸色。

余红菱眉头一皱，垂下眼帘。

“哦，你是说张涛。我和他早就分手了……”

听着余红菱的描述，沈奕君心里豁然开朗，不由得暗自窃喜。

“啊——怎么会分手了？”他惊讶地问，“是不是又重新……”

“看你说的，我现在哪有时间谈恋爱？——还有好几科没有考试呢，等到全部课程通过修满学分，再考虑别的事。——刚才，你在看美食烹饪方面的书。其实，你的厨艺很不错。怎么，想开饭店是不是？”

“开什么饭店。我只是想学习学习正宗川菜的做法，爱好而已。”

两个人边走边聊，走过斑马线后，各回各的家去了。

十一月六日中午，沈奕君接到片区经理李建国打来的电话。李经理让沈奕君明天上午到绍兴xx大酒店808号房，市场总监赵总有事找他谈话。

沈奕君放下电话，暗暗思量：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？市场总监怎么在绍兴？而且还要亲自找我谈话？一定是有关工作的事……江州到绍兴距离不近，为了稳妥起见，我今天就动身出发赶到绍兴，免得迟到影响不好。

翌日上午八时许，沈奕君走进绍兴xx大酒店，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，好让激动的心平静下来。接着，他自信地走到大厅左侧，走进电梯，来到808号房门口。他做了个深呼吸，理了理身上的衬衣领口，抬起右手，轻轻敲了敲门。他侧着耳朵听，没有人答应。他想：赵总应该还在休息，再等等。

过了一会儿，沈奕君又敲了敲门，只是比刚才用力一点。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
门开了，一位精神抖擞、穿一身休闲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。

“喂，你找谁？”

沈奕君面带微笑，彬彬有礼地说：

“请问：是赵总吗？”

“嗯，你是谁？”

“我是江州市场的沈奕君。”

“你就是沈奕君，进来吧。”

沈奕君跟在赵总身后，走进808号房。房间宽敞明亮，窗户敞开着，凉风轻轻地吹拂，时不时飘来一阵淡雅的枇杷花香。

赵总面带微笑，伸手指着靠窗的一把椅子。

“小沈，坐吧。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。”

沈奕君坐下来，随手按了一下椅子旁边的饮水机电源开关。红灯亮了，显示为加热状态。

“赵总，对不起！打扰你休息了。”

“小沈，不要客气嘛！平日里，我也起得很早。”

赵总走到衣柜边，从提包里拿出自带的“西湖龙井”茶，放进杯子。不多时，饮水机里的水开了。沈奕君拿起装有茶叶的杯子，接满开水，放在小圆桌上。顿时，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。

赵总坐在小圆桌边的椅子上，端起茶杯，靠近嘴巴，头左右摇动着吹了吹滚烫的茶水。他并没有喝，只是闻闻茶香味，然后放下茶杯。

“小沈，你和胡志强之间的工作分配，到底是哪个提出来的？”

“是我，具体的划分是胡志强提出来的。”沈奕君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
赵总又端起茶杯，用嘴吹吹，呷了一口茶水。

“你明明知道这样划分对你非常不利，为什么还要答应呢？”

沈奕君看着赵总，他并不知道赵总为什么这样问他，可他不想对赵总有所隐瞒，只能如实回答。

“赵总，因为我接触销售工作不久，与胡志强意见分歧大，为了不产生矛盾，我才提出把市场一分为二。虽然胡志强提出的方案对我不利，但从另一个角度看，这种方案其实对我帮助非常大：如果有现成的市场，那我肯定没有紧迫感，也就不会那么努力。……既然老客户不能带来销售量的增长，那么就只能靠增加新客户来完成……”

赵总一边品茶，一边点头。直到沈奕君把话说完，赵总才放下手中的茶杯。

“知道了。小沈，今天叫你来，一是想听听你的想法，二是想了解一下江州市场的情况。因为你们把协议寄到了公司，对公司而言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，所以公司也特别关注江州市场。作为公司员工，对外代表的是公司。江州市场销量虽然上去了，可你们俩各做各的，互不相干，会给客户一种两家公司的感觉。……因此，江州市场只能留一个人。到底哪个留下来，现在还没有确定。鉴于你到江州市场时间不长，公司决定：再给你一个月时间，如果你能在现有基础上销量翻番，那你就留下来。反之，胡志强留下。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和想法，最好现在就提出来。”

沈奕君站起身，端起赵总的茶杯，接满开水，放在小圆桌上。在这短暂短的时间里，沈奕君在思考：虽然划分市场以后，自己很快就把业务做起来了。但是，要在一个月内销量翻番，难度可不小啊！容易搞定的客户已经搞定了，剩下的都非常困难。其中，大客户比较多，如果能搞定一两个大客户，销量翻番那就不成问题。

“赵总，公司的这个决定，我没意见，我接受。”沈奕君自信地说道。

“小沈，看你这么自信，我很高兴。没别的事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
“那——赵总，我走了。再见！”

沈奕君一走出酒店，就直奔汽车站。当他回到花园新村时，同事胡志强依旧坐在床上看电视。沈奕君坐在写字台前，把所有的客户信息重新梳理一遍，并做了统计和分析。做完这些，已经是下午四点钟。他拿出手机，正准备给师傅余建华打电话，突然想到有同事在家，急忙找借口出去了。

“余哥，你在哪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