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、一个小机灵鬼儿（1/2）

洪匀在城外碰到黄药师的时候，黄蓉正在府中焦头烂额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先是听说杨过与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碰面，提到了杨康的事情，心中已经觉得不妙，恐怕他知道这些陈年旧事，会对郭家心生怨怼。然后又得知女儿言语上得罪了洪匀夫妻三人，郭靖大为不满，怒声训斥，黄蓉无奈，只好将女儿藏起来，自己好声好气地劝解郭靖。

她觉得，在这个家里，她才是最苦最累的那个。在外要操持丐帮事务，在家要管理一家老小，军事上还得帮郭靖出谋划策。

她先好生劝慰了郭靖一番，提醒他此时生气是没用的，要多为过儿和芙儿的终身大事着想。然后派遣丐帮弟子注意杨过动向，有什么发现要及时汇报。结果，这边还没忙完，却又听下人报告，说郭芙骑着小红马走了……

饶是以黄蓉的心态，此时也忍不住想要骂人了，喝问道：“你们怎么没人拦住她？”下人诺诺道：“大小姐说，要是我们敢拦着，她就砍断我们的腿……”黄蓉不禁气结，但是也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，道：“那就找人在路上拦住她，我这就过去看看。”

郭靖气道：“小红马脚程这么快，怎么拦？还是得昭告丐帮弟子，注意芙儿动向，有消息立刻向我们汇报吧。”终究是父女情深，虽然恼怒郭芙不懂礼数，但也怕她在外面吃亏。黄蓉无奈，知道郭靖说的也是实情，只好到前厅吩咐各项事宜。

等忙完了，她觉得心中劳累，浑身没一点力气，也不想动弹，只安静地坐在前厅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忽然听到门响，连忙道：“有什么消息了么？”

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：“你在等什么消息？”

黄蓉一愣，抬头看去，却见是父亲黄药师来了，心中一恸，只觉得心中无限委屈，终于有了诉说的对象，眼泪也忍不住，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。她年过而立，早已不复少女时候的娇憨，只是此时一哭，让黄药师仿佛见到了幼年时的女儿，生怕她是受了欺负，连忙怒声道：“乖蓉儿，别忙哭，谁欺负你了，是郭靖那傻小子么？看爹爹为你出气！”

黄蓉却只是抱着他的腰，眼泪如决堤一般不停流淌。黄药师又是心疼，又是生气，他原本就不喜欢郭靖，这些年郭靖虽然侠名日盛，大抵在他心中，依然还是配不上自己的乖女儿的。见黄蓉哭的伤心，黄药师原本的好心情都喂了狗了，只想教训郭靖一顿，无奈却被黄蓉拉住。

过了好久，黄蓉才收了眼泪，将自己今日的心事说了出来。黄药师想了想，却笑道，“这个倒是不必担心。”黄蓉见他底气十足，连忙问道：“爹爹有什么办法？”

黄药师道：“杨过那小子和芙儿在江湖上自有丐帮弟子照料，一旦有了消息大不了我亲自去一趟，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。芙儿自有武艺，杨过虽然听傻姑说了些陈年旧事，终究只是一鳞半爪，等我寻到他，将当年往事说给他听。他若是能理解，娶了芙儿，倒也罢了；若是冥顽不灵，非要一条道走到黑，老夫也自有手段。”他看了一眼黄蓉，又道：“至于洪匀和程英他们，更加不用担心，老夫受洪匀所托，为程英姐妹二人主婚，到时候让芙儿去敬一杯酒，事情也就过去了，值当你哭成个泪人么？”

黄蓉听黄药师娓娓道理，心中也觉得有道理，只好撒娇道：“人家也只是觉得心中疲累么，见到爹爹撒一下眼泪都不行？”黄药师从来最吃黄蓉这一套，闻言只好无奈道：“行行行，怎么会不行，你愿意哭谁还能拦着你？我去看看郭靖那小子，你在这都哭成泪人了，也不见他出来，这么多年是不是又欠揍了？”

到了后堂，却没有见到郭靖，问下人，才知道是被知府吕文德请去参谋军事了，似乎蒙古人又有异动。黄蓉长叹一声，知道郭靖几乎是将襄阳安危抗灾自己身上，实在不想将家里大小事务再去麻烦他了。

花开两朵，各表一枝。

却说杨过，从襄阳城出来之后，顺着洪匀指的方向行去，在路上却见到一个中年女人疯疯癫癫地唱着儿歌。他素来侠义，怕这女人有什么委屈，便过去打算仔细询问，却不料一凑近过去，女人只打眼一看，立刻恐声道：“杨，杨兄弟，你，你不是我，不是我害死的，不要来找我啊……鬼啊……”

她这一番话，杨过立刻明白，恐怕这女人是认识自己父亲的，郭靖也说过几次自己和父亲长得很像。想到这里，心中一动，道：“那你跟我说，是谁杀了我，我去找他，就不找你了。”傻姑闻言，连忙道：“是姑姑，是你打了姑姑一下，然后你就死了。”

杨过听她说起姑姑，不由得又想到了小龙女那副清丽的面孔，却知道傻姑说的姑姑肯定不是小龙女，又用阴森的语气问道：“姑姑叫什么，快回答我！”傻姑吃他一吓，连忙道：“是蓉儿，姑姑叫蓉儿。好兄弟，你，你走吧，别来找我了。”

于是，黄药师一个没注意，他的这位徒孙，就将他的女儿给卖了……

杨过听闻此言，立刻知道是黄蓉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杨康，心中恚怒，他一向知道自己父亲的死跟郭靖黄蓉有关，却一直没有证据，而且郭靖黄蓉二人都对他极好，看起来也不像是杀父仇人的模样。只是看傻姑也知道她不会撒谎，此时只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可怜的人，姑姑走了，父母死了，义父也死了，未婚妻的父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，苍天在上，他杨过为何要受这般苦楚。

他心中悲苦，只觉得天地一片凄凉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为好。只是他也不想迁怒于人，只让郭府跟着自己的人都散去了，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前走去。

行了不知道多久，饿了啃干粮，渴了喝生水，也不管日夜，只顾前行，这日，却忽然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冷笑道：“好啊，杨过，你果然在这里！”